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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铎子

造最狠的假,成最富的人。

前些天,恒大许家印千亿造假案事件轰动一时,论造假规模,没几人能与之匹敌。

但在假发这个行业,论造假实力,却别有一番风景,很难有人比得过另一个河南人郑有全。

2008年胡润富豪榜上,郑有全以29亿元身家一度成为河南首富,晋升为假发界“造假王”。

时至今日,郑有全还在河南疯狂“造假”,一年狂揽数十亿,几十年如一日地只做“造假”这一件事。

而他的创业故事早已被“神”化。

世界“造假”之都

河南许昌,是郑有全的故乡。人们对这座城市最深刻的印象是三国文化起源地,曹操的故乡。

如今,这个积淀了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地方,在郑有全的带领下,有了一个新名字——“世界假发之都”。

“全球每10顶假发,6顶来自许昌。”河南许昌的“造假”氛围,相当浓烈。

这座城,容纳着约400万人口,发制品行业从业人口有超过30万人,平均每13人中就有1人从事发制品行业。

在这里,人们能近距离感受到“瑞贝卡”“恒源发品”“瑞美真发”等一众知名假发品牌的硬实力。

然而,如果没有郑有全,许昌或许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上世纪60、70年代,中国经济百废待兴,内有文革斗争,外有列强压迫,当时的许昌还不是“世界假发之都”。

相当长时间,许昌仅是原料中心,尽管这里的发制品行业已有上百年历史,众多家庭靠穿街走巷收头发维生,但他们仅限于收头发贩卖而已。

长期以来,日韩牢牢控制着全球假发的生产技术和销售网络,他们从许昌收走原发后制成假发出售,从中收割走了约7成利润。

郑有全的父亲就是被收割者之一。老父亲曾扔下锄头,化身收货郎,汗流浃背的穿街走巷收购头发维持生计。

这样的家庭出身,郑有全深受影响,长大后继承父亲衣钵,加入到收购头发的队伍中。

不过,不同于老父亲,郑有全有着自己的生意盘算。受过高中教育、当过大队干部、民办教师的郑有全,并不满足于只是挣个零头。

了解到外商从他这里大批购入廉价头发,拿走加工成假发后,利润能翻数十倍,他开始琢磨:为什么不能自己做假发赚老外的钱?

随后,他以“小花盆里长不出大树,最忌小富即安”的激情演讲让已经逐步步入小康的乡亲们,继续跟随他一起打拼。

他一改往常面貌,成为第一个把家乡祖辈倒腾百年的头发贩卖生意,变成了成品假发生产和出口,让许昌拥有了自己的成品和品牌。

百年低附加值历史宣告结束

1990年,是胜利的开始。

时年36岁的郑有全,带着30多名乡亲来到县城,创办了许昌县发制品总厂,梦想着引领许昌这个头发原料中心进行产业升级。

但一无技术、二无设备、三无渠道的他,试制假发过程步履艰难。

制作假发听起来没啥难度,但详细了解实则不然,常规的人工假发制作流程相当复杂。

在“档发”阶段就需要经过蒸烫、漂染、过酸、勾针等数十道复杂工序,才能使发质明艳光亮、手感柔软。

在“排发”阶段,则需要用到技术含量较高的设备“三联机”,才能排出好发。

苦于日韩资本一直对中国假发产业采取技术封锁,严禁档发技术和三联机外流,许昌因此多年来只能做半成品生意。

郑有全则走出了一条新路。

他在国外厂商严密封锁关键工艺技术下,不惜花重金,从韩国高挖来人才。在韩国师傅指导下,没日没夜地反复试验,终于掌握了“档发”工艺程序。

至于三联机,郑有全继续照葫芦画瓢,请来发制厂退休师傅,让老师傅凭印象和经验,画出图纸,造出了第一台能够投入使用的国产三联机。

1992年2月11日,国产第一台三联机诞生。这一天,标志着许昌近百年来低附加值的原材料历史宣告结束。

称霸非洲,雄踞北美

产品搞定了,还不够。

就假发市场而已,国内需求并不太,虽说中国有2.5亿脱发人口,但受传统观念影响,假发并没有被普遍接受,戴假发的人群,甚至还会被人嘲笑。

而欧美、非洲等地区,才是假发的主要市场,假发在国外可以说是刚需产品。

世界上脱发最严重的是欧美男性白人,比如捷克、西班牙、德国秃顶率均超过40%,他们购买假发主要用于社交活动。

此外,受人种基因影响,黑人头发天生跟钢针一样粗硬,紧贴头皮,毛糙打卷,很难长长,而假发成为了她们追求高颜值的重要商品。

其中美国黑人后裔数量众多且购买力较高,一直是全球假发第一大市场。

但这一庞大市场,长期被外资掌控。

上世纪的假发行业,线下美发店是主要营销渠道。不巧的是,假发依附的美发店主要被韩国人把持。

由于韩国人热爱开美发店,美国的美发行业基本被韩裔移民垄断,中国品牌想进入美国市场,简直难如登天。

怎么才能打破这一格局呢?郑有全想到了“借船出海”。

1993年,郑有全与美国新亚国际有限公司达成协议,合资成立了河南瑞贝卡发制品有限公司,借助美国公司打通了美国直销渠道,成为第一家打通美国市场的中国品牌。

起初,韩国人还想通过美国商会,以及抱团方式阻挠中国发制品进入美国市场,韩国进口协会不停开会,桌子上甚至放着圣经,发誓不能在中国工厂买货。

无奈在性价比面前,没人跟钱过不去。

凭借国内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和原料成本,价格连韩国的一半都不到的瑞贝卡产品,迅速挤掉韩国企业,成为美国市场霸主。

据美国海关统计,2001至2003年连续3年,瑞贝卡发制品在美国市场占有份额分别达到11.3%、12%和15.4%。

即使在2004年北美发制品市场萧条时期,瑞贝卡销售额仍达到5.2亿元,相较于上年增长近1.6亿元。

“造假”生意在美国做得风生水起,也让郑有全有了继续开拓新市场的野心。

他一边闯入黑人群体众多,人们佩戴假发如同吃饭喝水一样,但外资尚未垄断渠道相当空白的非洲市场,在非洲建立销售公司和工厂。

另一边又大肆进军发达地区欧洲市场,与英国斯里克公司合资成立亨德尔有限公司,继续上演美国般的奇迹,发起对外资的挑战。

2003年7月,瑞贝卡在上交所上市,成为全球发制品行业第一股。发展到后来,瑞贝卡一家分走了非洲六成和美国近三成的市场份额,称霸非洲,雄踞北美。

瑞贝卡旗下SLEEK品牌,成为欧洲发制品第一品牌;NOBLE品牌,成为非洲高档假发第一品牌;SINA、MODEL品牌,成为北美高档假发的第一品牌。

作为发制品行业国际一线品牌,瑞贝卡的收益也相当可观。2011年,瑞贝卡实现营业收入22.64亿元,归母净利润2.46亿元。

在郑有全的示范作用下,越来越多许昌发企也开始创立自主品牌,逐渐让许昌这个头发原材料集散地,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假发生产和销售基地。

江河日下

转折点出现在2010年。

这一年,我国开始推动跨境电商发展,跨境电商的崛起,为许昌发企们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通道。

他们用一个个小额跨境订单取代原来的大宗分销采购订单,轻松绕过其他厂商在线下渠道的垄断,在全球范围内迅速抢占地盘。

2014年阿里跨境电商平台速卖通显示,假发进入跨境销售前三名。其中,许昌发企占据85%以上的交易额。

到2018年速卖通平台显示,营收额突破千万的许昌发企达到超过50家,过亿的有10多家,还有一家超过5亿的。

眼下,Jumia、Takealot、Zando、速卖通等电商平台,独立站、Tiktok、INS等社媒平台,已逐步成为全球人民购买假发的主要渠道。

不过谈及线上运营能力,当初带领许昌进行产业升级的郑有全,如今已不及许昌的许多同行们。

2022年,瑞贝卡线上销售贡献度仅占17.93%。而Unice作为一家来自中国许昌的假发品牌,曾在一份出海品牌影响力榜单中排名仅次于SHEIN。

UNice虽是后起之秀,凭借线上不断发力,却已成为瑞贝卡重要的竞争对手,乃至学习对象。

如今,瑞贝卡的规模虽然仍排在行业前列,但如果跟不上消费潮流,最终被新竞争对手反超也不是没有可能。

2022年,瑞贝卡实现营业收入12.58亿元,归母净利润3398.11万元,相较于2011巅峰时刻几近腰斩。

在郑有全的故事中,他被视为许昌发制品行业的典范、带头大哥,但后续如果不想被人赶超,或许还是得拿出该有的核心竞争力才行。

一个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哪怕将行业开拓的再成功注定成为后来者的垫脚石。

(文章来源:花朵财经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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