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银行,能否破茧产业链银行“叹息之墙”?
导语:产业的发展限制下,当地中小银行只能不断踏入同一条河流。
01 产业链银行
一则“纸茅”疑似“爆雷”的公告,令持续给晨鸣纸业关联的南粤银行前途未卜。
11月19日,晨鸣纸业(000488.SZ)发布关于公司部分债务逾期暨部分银行账户被冻结的公告,公司及子公司累计逾期的债务本息金额合计18.2亿元。
毕竟,去年南粤银行才收回金立集团手中的那部分股权。后者在2017年破产重组时,曾经“连累”南粤银行也被列入被执行人。
截至2024年6月末,南粤银行给晨鸣纸业提供的借款达到了21.86亿元。
对比来看,作为第二大股东,当年晨鸣纸业控股子公司湛江晨鸣给南粤银行的实缴出资额也不过才13.09亿元。
债务危机的关头,晨鸣纸业曾经给予南粤银行的种种支持,正需要后者连本带利的回报。
共生一荣则俱荣,但也免不了泥沙俱下。
而企业大股东与相对势能更弱的地方小银行,共生关系就更为紧密。
类似于海尔集团(600690.SH)与青岛银行(002948.SZ)、贵州茅台(600519.SH)与贵州银行(6199.HK)、泸州老窖(000568.SZ)与泸州银行(1983.HK)等。
这些银行都有一个确切也更上口的名字——产业链银行。
产业链银行,即顺着核心企业股东所在产业链进行布局,为产业链和场景化客户推出有特色、有竞争力的金融服务产品,以壮大自身、回馈社会。
贵州银行,就是利用省内白酒、茶叶、煤炭、旅游等产业资源,助力“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农业现代化、旅游产业化”等“四化”的高速发展。
泸州银行则试图深度参与酒城泸州产业链的发展,推出了多款针对白酒产业链的信贷产品,例如“酒好贷”。这是一款专为民营小微白酒经销商设计的循环信用贷款产品,用于向泸州老窖购买合同项下的酒类货物。
但是,这些银行所在地区的支柱产业发展情况,往往会制约他们未来的发展路径。
02 股东依赖症
泸州银行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2023年,泸州市GDP为 2,725.9亿元,同比增长4.8%。
当地主要产业是白酒和制瓶制盖、包装印刷、物流贸易等配套产业。酒、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占据2022年泸州市工业总产值近40%的比重。
虽然泸州市近年加速发展核医疗、装备制造、先进材料、晶硅光伏、动力电池等高新技术产业,但收效尚待显现。
泸州老窖及其上下游企业,是泸州市相当倚重的产业链集群。在这种产业生态下,泸州老窖对泸州银行的影响力是方方面面的。
一个谜面,藏在泸州老窖的“存贷双高”之中。
作为白酒行业里的优等生,泸州老窖从不缺钱。截至今年9月底,泸州老窖账上还趴着303亿元货币资金。
吊诡的是,从2019年开始,泸州老窖就不断发行债券、借入长期贷款。
到了今年第三季度末,泸州老窖长期借款已达97.8亿元,资产负债率为31.46%,明显高于贵州茅台、洋河股份、五粮液、口子窖等同行的水平。
泸州老窖为何长期维持着这种“存贷双高”的矛盾局面,而不用现金偿还负债、降低成本?
今年5月,对于投资者关注的借款用途等问题,泸州老窖董事长刘淼的解释是:“公司目前处于业务扩张时期,根据实际经营情况,利用较低成本借款资金”,以及“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适度提升财务杠杆,优化资本结构,有利于提高资本回报及公司净利润。”
泸州老窖曾在年报中披露其2022年与2023年的利息资本化率为3.59%,姑且可以算作公司的长期借款成本。
或许,泸州老窖现金项目的“收益率”高于这一数字,才会让公司不愿意用来偿还长债。
在银行5年期存款利率1.55%、券商收益凭证2年期利率不过2.5%的大环境下,令人不禁好奇,泸州老窖的巨额现金,都买了什么靠谱的理财产品?
有银行业内人士对笔者表示,如果是有银行愿意给泸州老窖“手工补息”,倒是能够讲得通。
毕竟,通过向客户承诺或支付突破存款利率授权上限的补息来实现揽储,一直是银行开展对公业务的潜规则。
对十分看重业务规模、季末年末都要冲刺KPI的银行来说,只要整体利润承受的起,就有“手工补息”留住系统性重要客户的动力。
虽然今年监管叫停了“手工补息”,但国有行、股份行之外的城商行里,总还有机会。
泸州老窖大股东虽是泸州银行第一大股东,但以泸州老窖的地位,肯定不止照拂泸州银行这一家银行。
泸州银行有多么依赖泸州老窖这个大股东、大客户,也就有多大的动力与泸州老窖携手并进。
银行能给股东、企业让渡利益的前提是,自身对增长有需求,息差和利润也有安全垫。
客观来说,泸州银行近几年营收、利润增长较为稳健。
2021年至2024年上半年,泸州银行的营收分别同比增长19.7%、3.33%、22.25%和15.91%;利润分别同比增长27.46%、9.98%、23.12%和19.71%。
但是泸州银行的资产质量却面临一定压力。
2024年上半年,泸州银行的不良贷款总额为13.84亿元,较上年末增加1.39亿元;上半年不良贷款率进一步上升至1.39%,较2023年末上升0.04个百分点。
其中,房地产行业对泸州银行资产质量的不良影响最为明显。
2024年上半年,房地产不良贷款金额从年初的4.08亿元增长到5.69亿元,不良贷款率从4.84%上升至6.71%,成为泸州银行不良贷款率最高的行业。
监管部门同样注意到了泸州银行的经营风险和管理缺陷。11月,国家金监总局相泸州银行开出7张罚单,以敦促其整改单一集团客户授信集中度超比例、未落实提款条件即发放贷款、贷后管理流于形式等问题。
03 良药太苦口
无论是资产质量下滑、不良贷款上升,还是监管处罚中提到的问题,最后指向的都是同一个根源——泸州银行这样的“产业链银行”,缺乏鲁棒性以反脆弱。
鲁棒性是指一个系统在面对外部冲击或不确定性时,仍然能够保持其正常功能和稳定性的能力。
对银行来说,鲁棒性来源于资本充足率、流动性、风控能力、资产质量和业务多元化。
泸州银行定位于“服务泸州市及其周边地区的企业和个人客户”,天然缺乏业务扩张、补充资本、多元化发展的基础。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泸州银行想扩大中收,可即使有自营理财牌照,规模也不过百亿,还逃不过资管领域降费的大潮;
想扩大客群,却又受限于泸州市乃至四川省的产业环境,贷款往往流向房地产、白酒这两个处在逆周期的行业。
其他产业链银行亦是如此。他们并非不知道摆脱大股东依赖症的良药是多元化。
但以监管对理财、资管、托管等业务金融牌照发放趋严的风向下,以及上市融资之艰难,未能及早布网点、及早拿牌照或IPO“上岸”的产业链银行们,仍困守在大股东“巨人”构建的帕拉迪岛城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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