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国内CRO公司来说,投资似乎才是主业。

今年上半年,药明康德投资收益10.25亿元,接近主营业务利润的一半;更夸张的泰格医药,上半年投资收益10.17亿元,主营业务利润只有5.42亿元。说泰格医药是投资公司,也不夸张。

你可能会有疑惑,国内CRO公司的投资收益,都来自哪里?答案是,医药公司的公允价值变动。

不管是药明康德还是泰格医药,医药公司投资版图都十分辽阔。有数据统计显示,泰格医药投资公司,已超过300家……

很显然,国内CRO玩家们,早已不满足于只赚“卖水”的钱,而是直接下场“挖金矿”,它们正在重走美国CRO企业曾经走过的道路。

赶上国内创新药大发展的东风,下场挖金子的CRO玩家无疑是幸运的。只是,盛宴过后,它们能为这一没有获得华尔街认可的模式正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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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水人变成了挖金客

说到CRO,相信大家并不会陌生。作为卖水的人,CRO是医药产业链中重要成员,承担药企研发外包服务。

CRO是舶来品,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海外兴起。正如国内市场一样,海外CRO在发展初期,也赚得盆满钵满。

在药企降低研发成本、提高效率的需求下,90年代全球CRO高速发展,走出了昆泰、科文斯等全球巨头。

不过,日子越过越好,CRO巨头们也越不甘平庸,走上了折腾之路。为了拉拢客户以及满足赚更多钱的愿望,CRO巨头们发明了一种全新的“风险共担”研发模式。

比如,1997年,CRO巨头PPD建立了Discovery Sciences业务。你以为这块业务只是帮助客户研发新药?实际上,还有你猜想不到的业务:商业化。

PPD将之称为风险共担的研发模式。所谓风险共担,意思是当PPD发现一个新的分子式卖给药企后,还会出钱出力替客户承担不同阶段的药物开发和商业化风险,为的是增加客户粘性的同时,自己还能赚取更丰厚的回报。

Discovery Sciences的业务收入,则主要来自药物的销售收入提成和里程碑款。

你想,CRO是按需工作,收入比例较为固定,赚的是稳定的服务费和现金流;但药品销售规模,可没有上限,一旦药品大卖,那投资回报不可估量。干着差不多的活,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效果看起来似乎不错。2000年,PPD该业务收入为1480万美元,2001年达到了2784万美元。虽然占全年收入比重还不到6.5%,但也算是一个增长引擎。

无独有偶。在PPD“风险共担”模式大步快走的时候,另一大CRO巨头昆泰也入局了。2000年,昆泰成立了PharmaBio部门,通过资金、技术以及销售团队给客户提供帮助,解决药企的难题,回报则是药品上市后的销售提成。

2002年,昆泰便以投资0.7亿美金外加500人销售团队(投入约3亿元美金)的代价,拿下了礼来抗抑郁药物欣百达的销售权益。

若欣百达成功获批上市,昆泰获得的美国销售额提成:前五年均为8.25%,后续三年均为3%。

昆泰赌对了,欣百达一经上市便大卖。2006年,欣百达上市的第二个整年,全球销售额即达13亿美元,回报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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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华尔街嫌弃的玩法

尴尬的是,在昆泰憧憬新业务带来更高回报的时候,股价却跌跌不休。2000年到2003年,昆泰股价一度腰斩。

固然,这期间美国科技股泡沫破灭,昆泰也不可避免受到影响,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华尔街却并不认可CRO开展风险共担模式。

毕竟,传统CRO依靠客户的项目,将药品从电脑里的分子构成公式落地变成实物,赚取服务费。即便创新药研发风险再大,也不会波及到CRO公司身上,旱涝保收,现金流稳定。

商业模式几乎没有风险,这也是国内CRO被称之为“卖水人”的原因,更是其备受国内市场追捧的根本因素之一。

而海外巨头开发的“风险共担”模式,本质上一种风险投资行为,这无疑将CRO公司直接暴露在创新药研发失败的风险之中。虽然回报可能更惊人,但也可能只是一张“饼”。创新药研发这件事,谁又能打包票呢?

只能说,华尔街投资者与国内投资者不同,并不热衷于预期,更在意稳健的现金流。

当然,除了风险因素之外,投资者们还担心另外一个问题:CRO内部利益冲突。当CRO公司以利益绑定的方式和药企进行战略合作,如何才能保证CRO企业在研发过程中的公正和客观?

也正因此,虽然昆泰新业务开展得不错,但并没有反映在股价上。换句话说,华尔街并不认。

有意思的是,此前2001年昆泰创始人Dennis Gillings在接受福布斯杂志采访时曾表示,期望自己的公司市值能够达到100亿美元,可惜此后不久公司股价便遭受重挫。

2003年,昆泰愤然私有化。2013年,昆泰选择重新登陆纳斯达克,但在上市前选择把有争议的PharmaBio板块剥离。

同样的遭遇,也出现在老大哥PPD身上。2009年,其选择剥离Discovery Sciences业务。PPD坦言,Discovery Sciences业务作为独立的公司,或许会发展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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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CRO玩家能否为之正名?

“它的回报更高,风险更大”。多年后的2015年,Dennis Gillings接受媒体采访时,对这一模式仍颇为欣赏。

眼下,来自国内的门徒们,正在努力为这一模式正名。国内的CRO们,也早已不满足于“卖水人”的稳定输出,做起了“挖金客”的生意。

相比于海外巨头们,它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凭借创新药大发展的东风,直接投资创新药公司。原因也不难理解,与创新药研发相比,显然投资创新药公司来钱更快。

毕竟,一家创新药公司从成立到上市,可能只需要短短几年。即便初创公司什么都没有,CRO公司也能把管线、高管给你配齐了。而创新药公司的研发,往往需要十几年。

财富的转移永远比创造来的快。今年上半年,药明康德扣非净利润21.42亿元,被投资公司公允价值带来的变动收益为10.25亿元,接近主营业务的一半。

更夸张的是泰格医药。上半年,泰格医药扣非净利润5.42亿元,而投资收益高达10.17亿元。看上去,投资更像是主业,CRO只是副业。

据报道,泰格医药投资的生物医药企业已经超过300家。看到这个战绩,相信大部分医药投资机构都会自愧不如。

投资创新药公司对于CRO而言,究竟是锦上添花,还是阿喀琉斯之踵,当下还难以下定论。

毕竟创新药研发,不确定性实在太高。即便是CRO亲自下场搞研发,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优势。PPD之所以放弃Discovery Sciences业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做得实在不好。2009年,PPD该业务收入只有631万美元,相比9年前缩水接近60%。

回到国内来说,作为CRO业务的延伸,没有获得华尔街认可的风险共享模式,最终会取得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