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到来，使西班牙的公共医疗体系几乎达到了临界点。很多患新冠肺炎的病人由于没有床位就躺在医院的走廊里，几乎已经排满了整个过道的边缘。

“看到这些画面，有想过要回国吗？”

“没有。”“自己跟当地人接触比较频繁，在家隔离时间也没有达到14天，很可能也有问题，不敢回去给祖国添麻烦。”

“很多华人已把西班牙当成第二故乡。当看到当地警察和工作人员没有防护措施时，还会有华人给他们送物资。因为我们认为，他们是在保护我们。”

马德里真正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这是邢新的愿望，也是所有人的愿望。

西班牙马德里与中国有6个小时时差，现在那里本该也是“春天”。

据西班牙卫生部4月11日最新通报，西班牙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161852例。这一数据已超越意大利，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确诊病例第二高，欧洲第一高的国家。

看着不断刷新的确诊数字，中国留学生邢新（化名）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疫情的到来，使西班牙的公共医疗体系几乎达到了临界点。

“毕业证已经到学校了，还没拿到手。”邢新称，准备之后回国发展。2017年她顺利通过了管理学博士学位答辩，而西班牙的毕业证最长要耗时2到3年才会发放。

今年已是邢新在西班牙生活的第10个年头，对她来说，这里早已是第二故乡。

“封城、封国，停课一延再延”

邢新回忆称，1月份国内疫情较为严重时，自己从西班牙买口罩，找游客带回给国内需要的人。2月份时，疫情仍然没有在西班牙引起重视，口罩仍然不是稀缺物资。

而其实在当地时间1月31日晚，西班牙卫生部已发布公告称，位于该国加那利群岛的戈梅拉岛确诊了一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病例。这也是西班牙首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

邢新说，疫情在欧洲开始出现苗头时，出于谨慎的态度，西班牙的华人、以及华人超市的员工都开始渐渐戴上口罩。但彼时卫生部出台的文件称，只有生病的人才需要戴口罩，普通民众不需要佩戴。

“那时，西班牙核酸检测的人数不多，我们也不知道谁是病人。所以为了自我保护，在这边生活的留学生和华人华侨，乘坐交通工具时尽量会佩戴口罩。即便由于中西方思维方式不同，时常会受到当地人的注视和议论。”邢新称。

到了3月初时，疫情蔓延变得越来越糟。邢新清楚地记得，3月9日那天是周一。当晚大概8点左右，西班牙政府宣布从3月11日（周三）停课。“从周二开始，我们就已经尽量不出门，避免乘坐交通工具，不去人流密集的地方”。

也正是在3月9日那天开始，西班牙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开始以每日400、622、582例的速度增长。3月13日，单日确诊病例达到3000人。

3月11日，邢新在马德里24小时营业的家乐福购物时看到，肉制品、卫生纸、酒精已经被抢售一空。

▲邢新供图

“一开始只说停课两个星期，3月26日恢复上课。后来开始停工，马德里‘封城’,再后来就‘封国’了。”邢新说，恢复上课的日期先是从3月26日延至4月14日，现在又延至4月底，但她仍不清楚未来是否还会继续延期。

而就在那段时间，药店的口罩也买不到了，邢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开始让国内的朋友往这边寄口罩”。

邢新告诉记者，“很多华人已把西班牙当成第二故乡。当看到当地警察和工作人员没有防护措施时，还会有华人给他们送物资。因为我们认为，他们是在保护我们。”

但邢新说，至今马德里街上的警察和行人里，仍然有很多人不佩戴口罩，即便是戴也有人把鼻子露在外面。这其中有缺乏警觉意识的人，当然也包括买不到口罩的人。

“缺缺缺，医疗系统濒临奔溃”

疫情的到来，使西班牙的公共医疗体系几乎达到了临界点，重症监护室病床和医疗设备都出现短缺。

▲西班牙马德里郊外Getafe一家医院的急诊室走廊 图片来源：路透社

▲患者直接躺在医院走廊的两边 图片来源：3月24日CNN报道视频截图

当地时间3月24日，据CNN报道，马德里市葬礼服务机构的工作人员停止接收新冠肺炎受害者的尸体，那里的工人已没有足够的防护物资。而当地的医生也只能绝望地使用垃圾袋做防护服。

CNN的一段视频中显示，很多患新冠肺炎的病人由于没有床位就躺在医院的走廊里，几乎已经排满了整个过道的边缘。而在视频中，还能听到患者在不停地咳嗽……

这一报道发出的时间，正处于3月末西班牙疫情暴发的高峰时期。

▲图片来源：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疫情实时监测系统

邢新说，一开始由于存放尸体和棺木的地方不够，马德里政府先是征用了一个溜冰场，后来一个临时改造的烂尾工程也被征用。“这两个地方都离市区很近，而现在第三个要被征用的溜冰场就要远上很多，因为附近已经没有特别适合再用来存放棺木的地方了”。

“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火化。”邢新无奈地说，通过当地媒体报道了解到，马德里现在大概十几到二十分钟就有一场告别会，巴塞罗那大概10分钟一场。火葬场已经超负荷运转。巴塞罗那现在是直接征用停车场用于存放尸体。”

“暂不回国，不给祖国添麻烦”

身边的朋友还好吗？

邢新表示，“我身边华人朋友感染的概率很低，有一些感染但轻症的，医院会开药让他回家隔离。”

当记者问到“看到这些画面，有想过要回国吗”，邢新却坚定地说，“没有”。

3月初刚停课时，国际航班还没有被限制，当时邢新身边，已经有一大批同学选择了回国。但她表示，“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从英国、西班牙等国家输入中国的确诊病例很多，这包括已经有轻微症状出现，还有出于恐惧心理选择回国在飞机上被感染的人。”

“当时我和我朋友们想着，自己跟当地人接触比较频繁，在家隔离时间也没有达到14天，自己很可能也有问题，所以就不敢回去给祖国添麻烦。”邢新同时坦言，回国途中也可能遇到处于潜伏期的人，担心因在飞机呆得时间太久而被传染，这也是一个重要考量。“自己在西班牙家中进行隔离也是很安全的。还是想确保自己安全之后，再回国”。

邢新说，今年的马德里一直没有下雪，但在3月底疫情正在暴发的阶段，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天气真的太反常了”。

她期待着，马德里真正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这是邢新的愿望，也是所有人的愿望。

▲最近几天，医院表示情况有所改善，马德里莱加内斯Severo Ochoa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急诊室外互相拥抱 图片来源：路透社

记者 赵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