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华商韬略 李闻

　　作家西格雷夫在《龙行天下》中写道：“潮州人操纵着地球上最有钱、最强大的地下网络，是世界上最早的跨国公司之一。”

　　房地产和互联网的大佬，总会将原本低调的潮汕商人，一次次推上风口浪尖。他们似乎神秘而抽象，从酷爱生子到信仰广泛，将儒释道、妈祖、关公“一锅煮”——当然，最大的特点是有钱！

　　潮商崛起于明清之际，这是含徽商、晋商在内的中国大多数商帮形成之时。从那时至今，潮汕商帮不仅在海外闯出一片天地，还是中国唯一没有断代的大商帮。他们是华人世界中最富有的族群。

　　为什么是潮汕商人？

　　首先，地球上并不存在一个城市名为“潮汕”。

　　现如今所说的“潮汕”，大多指“潮州三市”：潮州、汕头、揭阳。这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海。北部的山系能保证地区内不受寒潮南侵，也塑造了封闭的地理环境。中间又是粤东南丘陵，只有南部形成了几个冲积平原，仅占地区总面积的1/3。

　　地形、地质均限制了潮汕地区的发展，可谓地之大不利。即便是在古代农耕社会，这里也无法和鱼米富饶、地形平坦的广府相比。面对“耕地如绣花”的土地，潮汕人选择了“向海求田”。

　　既然山阻挡了视野，那就让海来开阔思维！潮汕先民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在潮汕，海上商业贸易远在唐宋时期便有肇端，至明代已是颇为兴盛。

　　但有明一代，基本都实行极为严格的海禁政策。潮汕沿海因生计所逼，逐步形成海上武装的所谓“商人团体”。但此时，这里其实亦商亦盗、武装营运、秩序混乱，是名副其实的“文化盆地”。

　　明嘉靖年间的兵书《筹海图编》中，曾这样写此地的“寇商”：“寇与商同是人也，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但“朝廷…厉其禁，寇祸愈烈”，也就是说，海禁越严厉，寇祸就越严重，以至于“海寇之祸”从未断绝。

　　为了防御海寇以自救，或出海谋生路以自强，潮汕人以血缘和宗祠为纽带，建立起强大的连结。长此以往，该地区形成了浓厚的宗族文化，并让在外的潮汕人无比团结。

　　无论走到哪里，潮商都不会忘记和“胶己人”互相扶持。还有不少人直接南下到菲律宾等地，成为早期移民，为清代以后的潮汕移民继续南下奠定了基础。

　　所以，尽管与晋商、徽商的发迹相似，潮商也是靠长途贩运起家，但其“海贩”的特征与极强的宗族关系，使其在商业人格上与前两者截然不同，演绎的「商业宗教」也与内陆商帮大相径庭。

　　时间来到了1684年，即康熙23年，清政府宣布开放海禁。这给潮汕商贸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潮汕沿海商贸得到迅速发展， “红头船”往来于全球的洋流之中，从此再不中断。

　　西方有一种说法：智慧装在中国人的脑袋里，财富装在犹太人的口袋里。而潮汕人则有“东方犹太人”之美誉。潮商在继承传统中原文化的同时，也深受海洋文化的影响。

　　海洋造就了他们宽阔开放的内在气质，赋予了他们敢闯敢拼的冒险意识，以及抱团发展的凝聚力。以外向型发展为特色的潮商，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地生根。

　　今天，在全球华人富豪中，潮商占据着半壁江山。东南亚地区11个国家中，70%的资产掌握在华人的手里，而潮商占其一半。从李嘉诚到马化腾，无一不向世界展示着成功商人的传奇故事。

　　说到底，究竟为什么潮商成功了？或许可以借用英国哲学家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的理论说明：“生命的原始冲动在于它试图渗透到它自身之外，由此获得更广泛的生命表达”。潮汕商人所做的，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对有限性的超越”。

　　疫情之下的今天，世界各地的潮商都在经济全球化中经受考验，在和平竞争中寻求发展。革故鼎新、与时俱进，并继续“无止境地试图超越自身的有限性”，这是留给潮商的课题，也是留给所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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