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山东济宁一家奶牛养殖场的李老板，全家养了30多年的牛。

过年前，李老板很焦虑，因为他的银行贷款逾期了。2018年，他为了新建养殖场贷了款，现在该还了。

借的时候，李老板也很自信，他觉得要不了四五年，就能把这笔钱还清。

但他现在指望着卖掉淘汰的20多头奶牛，可以回笼资金。

河北唐山滦县也有一位养牛的李老板，养牛13年，欠了银行几百万。

他的养殖场雇着16名工人，每个月要支付4.8万元的工资、3万元的水电柴油费和15万元的银行贷款。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唐山李老板16名工人的工资加上水电油的费用，差不多刚好够上还银行贷款的一半。

眼下，李老板的账上就剩了3000多块。过年前，媳妇也跟他要钱，说孩子的新衣服还没着落。

这位李老板也只能指着卖牛，这个月卖6头，下个月卖4头。

以前淘汰奶牛论斤卖，卖的人多了，现在只给论个儿卖。卖不上价格，贷款啥时候还完不知道，但牛是越卖越少。

在奶农的圈子里，流行一句话：

跟谁有仇，劝谁养牛。

当李老板们在愁贷款怎么能还上的时候，有很多人在排着队把钱还给银行，而银行不收。

斯基觉得，银行应该不是不收，可能只是收不过来。

这些人都是排着队想提前还房贷的，一开始只要排队一个月，后来跟风还房贷的人越来越多，就要排上三个月。

现在已经有人得到反馈，要还可以，等8个月以后。

事情发展到这里，很多人就开始怀疑：

银行搞排队这一套，是不是图咱这几个月的利息？

怪不得说咱们的祖先是鱼呢，因为鱼的记忆只有7秒。其实2012年前后，也有一波提前还房贷的操作，那时候也得排队。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得排队。

那会儿，如果你手上攥的是利率打了七折的房贷，银行说不定还会邀请你提前还贷。

只是后来房子卖得红红火火，咱们又把这段记忆主动删除了。

在最近几年里，咱们都信奉一个原则：

贷最高的房贷，还最长的时间，绝不提前还贷。

毕竟那会儿能排队贷到房款才是大神；提前把房贷给还了的，那是傻缺。

现在想想2021年买房的那波人真是拿着最多的钱，排着最长的队，一路摇号拼杀，拿下了前途未卜的房子。

那时候，如果你买房还想提前看看户型，跟销售打几个回合，那就是不识趣了。

你们懂什么叫“闭眼摇”么？因为这样，网红大盘的业主们收房的时候，跟开盲盒差不多。

李二狗总觉得，盲盒这玩意儿就是骗骗小屁孩的，但凡有点用的东西，能整盲盒么？

前几年，咱就看不上李二狗这套理论，就爱给自己整盲盒玩。要不是贫穷阻止了咱，大概咱已经入手一套钢筋水泥大盲盒了。

当然，有机会开盲盒还是幸运的，因为还有一部分人连收房的机会都没有。

房没收到，贷款还得供着。供一尊佛，心里都是虔诚；供这玩意儿，眼里都是泪。

以前有几个老板跟斯基说，他们觉得银行不应该老是锦上添花，应该多干点雪中送炭的事。

其实吧，大家可能对银行还是有些误解，他们最喜欢干的事，还是和咱对着干。

咱想贷款的时候，人家的额度告急了；咱想还钱的时候，人家让咱排队；咱不想要钱的时候，人家在屁股后面求着让咱贷款。

福建有一个县叫周宁县，论贫困程度，它在福建常年排倒数第一。偶尔努努力，可以排到倒数第二。

这个县官宣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也就是2020年的事。

别看周宁县很穷，但从这里走出去的“周宁帮”曾经在上海滩叱咤风云。

上海滩钢贸市场七成以上份额，过去都掌握在这帮人手上。

在BBA还没烂大街的年代，这个小县城就有一千多辆外国马，几十辆劳斯莱斯。

外国马领导有一年调查宝马车在中国的销售情况，结果发现集中度最高的购车身份证都以352230开头。

这个霸气的开头来自周宁县。

周宁县用整整几十年完成了从贫困到摘帽的过程，但周宁帮用不了几年就从辉煌走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这里面怎么说也有银行的功劳。

之前，银行业不大看得上周宁帮搞的钢材生意，从2008年开始，银行就把办事处开到了位于郊区的钢材市场门口。

信贷员开始和做钢材贸易的周宁帮生意人称兄道弟。

作为大哥，信贷员为了帮小弟拿到贷款，甚至可以给他们做好包装，把资产抵押了再抵押。

倒也不是大哥有多仗义，主要是大哥手上有指标要交差。

双方有过几年的蜜月期，在最你侬我侬的时候，只要集齐5个周宁人的身份证就可以召唤神龙，给下拨贷款。

如果你的名片上挂个“周宁商会副会长”的头衔，抵押都不用，就能至少贷上500万。

当时天上掉下一颗星星，砸到10个周宁人，可能有9个是商会副会长，还有一个是会长。

老一辈的周宁帮后来回忆道：

要不是银行主动找上门来教我们，我们这些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可能想到去银行贷款？

周宁帮二代就洒脱多了，拿到了贷款，就先给自己搞个顶配。劳斯莱斯、宾利、玛莎拉蒂、法拉利，先置办上。

至于贷款怎么还？那买房、买矿、放高利贷，玩钱生钱的游戏啊。

年轻人就是容易对未来充满预期，而后上套。

当年被银行追在屁股后面放贷的不止是周宁帮，还有温州帮。

当年的温州老板都在说：

企业有钱的时候，银行还拼命求着你贷款。如果企业没有担保能力，银行会千方百计地给你撮合互保，甚至帮你撮合借高利贷。

后来互保的雷一个接一个爆了，银行在这时候干了一件正事。

他们会劝老板们先借过桥资金把银行的款还上，然后承诺老板，过不了多久就能再贷出来。

然后，当然是没有然后了，很大一部分老板都没能够从银行手里掏出下一笔贷款。

当年很多人也说：

这些老板赚这么多钱，没有一点判断能力吗？银行敢送，你就敢接啊？

斯基不知道当年说这句话的人，今年有没有在排队提前还贷？

不过，斯基还是有点羡慕那些能排队还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