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世界第二大加密货币交易所FTX崩溃，很多人都在暗自叫好，在这背后，也许隐藏着一种对于投机的不愤怒，还可能会出现没有在局未能盈利的“遗憾”，也不乏人们对于金融市场秩序紊乱的不满。无论人们是痛惜还是鼓掌，FTX的失败已经决定了。前FTX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下文称SBF），同样是一星期前在巴哈马群岛最顶尖的豪华公寓里被逮捕。据了解，SBF即将引渡回国，由美国法院审理。这是美国金融史上规模较大的一起“诈骗案”，这里面有很多投资者参与、散户和其他多方都有高达80亿人民币的巨亏。

不只是美国才会进行审判，FTX总部位于太平洋岛国巴哈马，在SBF被捕之后还说，对于FTX垮台事件，刑事调查会持续下去。引用澎湃新闻的报道，「用美国检察官的话来说，是“美国历史上最严重金融诈骗案”。另据美国检察官发言人Nicholas Biase称，司法部的指控一旦坐实，可能会让SBF在监狱里待上几十年，最高将面临115年的监禁。」这次，SBF怕会把牢底坐穿了。巴菲特曾说：“没人愿意慢慢地变富。人们更愿意一夜暴富。”对金融市场是繁荣还是无序，这中间充满了各种诱惑与暴利，一直被圈外人看不上眼。在此之前，经历了金融危机以及部分华尔街主要金融机构的垮台，美国金融监管已渐趋紧缩，但是，金融骗局仍然接二连三地上演。

FTX创始人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在12月初接受外媒采访（图片来源：网络）

金融骗局层出不穷

在大型机构实施金融犯罪以前，金融骗局屡见不鲜。曼氏全球期货公司，当时世界上最大期货和衍生品经纪商于2011年9月份成立，曼氏金融的总资产达到了惊人的410.46亿美元。仅仅一个月后的10月31日，陷入绝境的曼氏金融几乎毫无征兆，在纽约南区破产法院寻求破产保护。在曼氏金融申请破产保护之后，CME,CFTC等、美国参议院和其他机构相继对他们涉嫌侵吞客户保证金这一违规案件展开了调查听证，人们发现，大约有16亿美元左右的顾客资金消失了，大量用户资金为机构所侵占，用作对欧洲债务在押注交易之后损失的补偿。曼氏公司的老板是美国前新泽西州州长乔恩·科尔津，公司内爆后，曼氏老板也在2017年支付了500万美元罚金，并被禁止从事大宗商品交易。这场危机在当时影响了全球，当时，国内期货公司在香港设立子公司，由于经由曼氏金融这个渠道与国际期货市场相连，曼氏的倒闭也使这些企业蒙受不小损失。

像这样的骗局还有美国能源巨头安然公司，因财务造假而破产，债务高达300多亿，2001年12月宣布破产；期货巨头瑞富公司(Refco Inc)，公司CEO变相骗取客户的投资资金，此外涉及信息虚假披露、利益输送、欺诈上市等，公司于2005年10月申请破产；以及全球皆知的旁氏骗局，曾发展到吸纳了价值650亿美元的投资人资产，最后让投资人特别是慈善机构以及成千上万的退休老人资产不翼而飞......这些案例，听起来与FTX公司的崩溃有某些惊人的相似，信用危机、资产泡沫、虚假信息等等。

FTX也有上述问题。美国官方已经有几十项指控说FTX有长期和常见欺诈。SBF本人也面临检察官的八项刑事指控，包括：合谋对客户进行电汇欺诈；参与客户电汇欺诈；合谋对贷方进行电汇欺诈；参与贷方电汇欺诈；合谋商品诈骗；合谋证券诈骗；合谋洗黑钱；合谋欺骗美国并违反竞选财务披露法。就在同一天，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两大金融监管机构，都宣布对SBF提起民事诉讼，指控罪名均为“证券欺诈”，称SBF私自挪用了客户资金用于其旗下对冲基金Alameda的各项支出以及私人投资。

政治献金，购买地产、投别的企业，财务造假、洗钱......SBF若干挪用客户资产进行非法活动，会让它陷入牢狱沼泽之中。我们难免怀疑，连续金融骗局引起了美国监管机构的警觉，特别是以上两家期货公司相继倒闭，使市场监管与政策执行渐趋趋紧。但是，FTX等大规模破产案件仍时有发生，这究竟是何原因呢？

信用失效时回顾历次金融诈骗，身后脱不了信用。但是，最值得关注的还是，什么给这些公司以信用？每一次信用都开始倒闭，顾客随之倒闭，既是这样信用又有什么用？以信用作为抵押，到底是不是一种创新性尝试呢，或者是对道德约束寄予厚望的泡沫塑料？加密货币交易所的运转模式并不新。如果简单说，跟传统交易所的交易类似，信用背书，资金涌入，挪作他用，一旦发生挤兑，无力兑付，大厦倒塌。

但加密货币交易所和传统交易所的区别在于，前者没有制度监管，后者有。交易所的合规性，也许仅仅来源于“交易所”这三个字。加密货币交易方不自称为平台，而自称“××交易所”，这很容易从名称上就轻易获得传统交易所多年努力才得到的市场信任和法律上的合规性。通过自我标榜为交易所，加密世界从名字上，就跟纽约证券交易所、纳斯达克等受监管的传统机构建立联系。但从法律层面来看，加密货币交易所对于资产的处理并不受到监管机构限制，传统交易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有严格的规则限制，而加密货币交易所很少面临这些限制。

由于受到监督，传统金融机构不得不拆散其业务，所有加密货币交易所内均可进行，其中包括交易，资产托管等、交易结算等。效率也因此得到了提升，风险也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集中性。没有监督也会丧失信任的根基。更何况，加密市场交易很多都发生在美国境外（从FTX披露的信息来看，大多数交易都在境外进行，FTX总部也是设立在大西洋西岸岛国巴哈马），他们就不必向投资者或监管机构披露客户资金的处理方式，直接造成内部财务的不可控、不透明、高风险。在全球市场，像中国这样对加密货币活动进行严格限制的国家几乎没有。缺乏监督，就让FTX有机会利用规则的漏洞，挪动本应该“老实”呆在银行账户的用户资金。

是束缚也是保障

FTX加密货币交易所，总部设在巴哈马，它所经营的业务为美国非正当风险交易期权，用户交易使用加密货币。交易期间，FTX服务条款中未提到客户资产如何储存，和这些财产的储存地点。

尽管FTX说顾客拥有全部数字资产，但它的法定所有权仍是顾客自己，但它并没有向顾客提供资产保障。随后，FTX被指控涉嫌使用客户资产为其活动提供资金，也揭露出加密世界资产无法被保障的现实。这在传统证券交易所不太可能发生，证券交易所不触及客户资金，客户资产以证券公司、客户本人都能看到的方式，仍然存储在银行账户中。

大型券商都是如此。通过美国道富银行或纽约梅隆银行等大型银行，来托管客户资产，受托管的银行负责保护投资者资产，对金融机构可以如何处理客户资产，有严格规定。证券交易所如果破产，客户则不会面临资产大规模流失的风险。交易场所、做市商和资产托管人之间的角色分离，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等受监管交易所的信任基础。

在加密货币交易所中，不存在这些限制。

尽管加密货币交易应记录在区块链（一个公共号“分类账本”）中，但是，当FTX平台利用这些加密资产进行交易时，只记载顾客的存款或者取款。以及传统证券交易所中，每一笔成交都要算进去，为了保证掌握客户资产者，不任意侵占客户资产。FTX也承诺“投资者保护的关键原则是确保有足够的簿记（和相关记录）来跟踪客户的资产，并结合适当的披露和报告。“但从结果来看，如果没有监管，如果交易全流程都由一个金融机构进行，一方面书面条款毫无意义，另一方面，风险随之增加。

FTX破产后，将包括Embed Financial Technologies、LedgerX、FTX Japan和FTX Europe在内的四个业务部门挂牌出售。援引外媒知情人士消息，其中衍生品交易所LedgerX正准备提供1.75亿美元用于FTX的破产程序，LedgerX是FTX集团崩盘后为数不多的几个仍具有偿付能力的公司之一。LedgerX持续生存的原因，还在相当程度上受衍生品交易规则严格限制。这些法则是全球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产生的，在若干监管机构的监管下实施，以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为主体。

遵守规则也许意味着约束，但是它也是一种保证。纽约证券交易所，传统交易所比加密平台受到更严格的监管，不触及客户资金（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尾声

传统金融机构正遭受许多丑闻的困扰、欺诈等昂贵的费用，逐步向规范方向发展。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一系列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投资者的资产、约束银行等企业风险的新规定，这些准则本来可用于加密货币领域。加密货币交易所不是“从头开始”。

但这些经验没有最快套用在加密世界。在整个金融行业了解其可能存在的风险后，仍然“放任”加密货币交易所带给客户的急剧损失和潜在市场风险。我们很难说是不是加密世界太过复杂，难以简单复制，才造就了如今的市场“悲剧”。目前案件的最新进展是，当地时间12月22日（上周四），援引多家外媒报道，一名纽约联邦法官裁定，FTX创始人、前首席执行官(CEO)萨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将以2.5亿美元的保释金获释，下一次开庭日期定于1月3日。